圖/示意組圖取自Unsplash,攝影者anvesh baru(左);取自Unsplash,攝影者Iulia Buta(右)。 近來日本「熊害」問題達到前所未見的嚴峻程度。大量熊類頻頻闖入商業區與民宅,導致許多居民受傷,甚至喪命。而隨著危機擴大,民間也開始呼籲獵捕熊類,且聲浪不斷升高,同時,還出現一股「以吃制害」的想法,即若能推廣熊肉料理,是否能兼顧防治與經濟?
例如在北海道,已有加工業者推出「熊肉漢堡」;來到青森縣,也可見販售「熊肉串燒」的業者。而且根據日媒《集英社》報導,10月底還有日本網友「ヤギ」在社群平台X分享自己在青森嘗試熊肉串燒的經驗。

文中,原PO提到自己買了兩串售價800日圓的熊肉串燒,並形容其肉質鮮嫩無腥味,口感與羊肉十分相似,更附上料理照片跟大眾推薦。
而該文一出,果然迅速引發社群熱議,短短時間就吸引逾1351萬次瀏覽與8萬7000個按讚數。其中,許多網友都紛紛留言,將話題連結至當前熊害危機,直呼「若熊肉能成為普遍食材,是否能促進捕獲、減少熊出沒?」另外也有人比擬其他現象,直言「若熊肉被視為美味,會不會像鰻魚那樣被搶著捕?」

不過對於此議題,《集英社》也採訪開發熊肉加工等地方特產的野味業者「山毛櫸之里白神公社」,進一步理解靠「吃熊」來解決熊害,是否為可行之計。
然而,該業者坦言「恐怕沒那麼容易,因為實情遠比想像的還要複雜」。原來,「山毛櫸之里白神公社」的產品,主要源自西目屋村的「白神野味工房」,是由當地人設陷阱捕獲亞洲黑熊,再以「白神野味」(Shirakami Gibier)品牌名稱推出相關鍋物與串燒商品。而熊隻可食用的肉質部分,其實僅占整體體重的五至六成;熊皮則會被拿來製作成產品;至於內臟,通常是全部丟棄。

整體來看,「山毛櫸之里白神公社」剖析,儘管「白神野味」(Shirakami Gibier)品牌上市後頗受好評,但經營野味處理設施具有一定的難度,光申請營業許可就困難重重,同時還得負擔高昂的設施成本。換言之,無論地方政府或民間單位,想讓「熊肉」成為大眾食材,負擔之大恐難以負荷,更莫談普及全國了。
另一方面,《集英社》也特別專訪,老闆來自北海道,專售當地棕熊料理,且最具代表性餐點為「熊排」的東京居酒屋「Matagi Tokyo」業者,以深入理解:為何熊肉既這般美味,推廣全日本卻如此遙不可及?
循此,該業者明言,棕熊大腿肉的香氣濃郁、口感結實,且毫無腥味,的確是美食佳餚。但當前想廣泛熊肉,國內仍存在3大難關:
而且若獵人捕獵射擊時,未能一槍中熊的頭部,其肉質便會因驚嚇與軀體的血腥味而產生腥味。
畢竟不同的熊隻,個體差異相當大,且野生動物的氣味濃厚又獨特,一般家庭幾乎無法自行烹調。
以商業利益角度來看,熊肉與能供應鏈穩定的雞豬牛羊肉相比,其價格終究遠高,故供需不平衡的情況下,市場自然難以擴張。
與此同時,《城市學》也發現,熊獵人的工作如此高風險,薪資待遇卻過於低廉,恐怕也是日本政府無法憑「吃熊肉」,加以解決各地熊患的背景原因之一。
其實,隨著當地「熊害」危機四處升溫,熊類頻繁侵入人類生活區,地方政府早已動員獵人執行獵捕任務。無奈,依據日媒《朝日電視台》的報導,北海道獵人報酬普遍不高,甚至可說是遠低於其執行任務的風險。

如有地方政府,有時僅會支付每日9000日圓(約新台幣1817元)給獵人,根本難以負擔其追捕熊隻的燃料費、槍枝子彈等昂貴成本。因此,日前就有北海道獵友會會長堀江篤痛批「我們冒著生命危險,卻只拿這點錢,根本是虧本的志願工作。」
舉例而言,獵人光買子彈,每發的成本就約1000日圓(約新台幣202元)。加上,獵人還要負擔汽油錢,以及跟任職公司請假的天數成本,綜觀來看,獵人幾乎是以犧牲奉獻的精神在支撐捕熊行動。而多數人之所以願意參與,皆出於守護居民生命安全的責任感,但也因此承受著長期經濟與生存恐懼的壓力。

不僅如此,獵人低薪問題在其他地區還更為嚴重。如長野市協助政府獵熊的網友「信州ジビエ職人」曾於X上公開薪資單。內容數字顯示,他出任務兩小時才領3000日圓(約新台幣609元),而且這收入還未扣除其裝備的成本。因此,該獵人也只能感嘆地說「地方政府抱怨獵人愈來愈少,但用這樣的薪資讓人冒著生命危險,誰還願意做?」
綜上所述,從日本民眾「吃熊」的提案,到日本業者「烹熊」的難處與日本獵人「捕熊」的血汗現實,日本熊害危機所揭示的,不只是當地野生動物管理的失衡,還反映出地方政府在預算與制度面臨的極限。
由此可見,當熊與人的活動界線日漸模糊,這場城市裡的人熊共生難題,恐怕已不是一頓熊肉串燒或熊排就能解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