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上帝的部落」也不得安寧

單日湧入4000遊客！司馬庫斯意外成「國旅熱」受災戶

作者：邱莉燕

攝影：陳之俊

日期：2021-01-16

深山中的司馬庫斯，本來是合作共生的原民部落。但國旅大爆發，竟讓這小村落一日湧入4000名旅客，讓觀光變了調，祕境也被糟蹋。旅行的意義為何？值得反思。

若非新冠病毒，五福旅遊前直售行銷事業群總經理賴麗莉，恐怕要白髮蒼蒼才會踏進深山的司馬庫斯。她以前規劃的都是到夏威夷、巴黎、雪梨、日本等，很少考慮台灣。總覺得，要玩台灣，等老了再說吧！

但隨疫情發展，五福旅遊大幅增設國旅行程。賴麗莉邀請親朋好友、EMBA同學規劃出團。最令她驚豔的，是新竹尖石鄉玉峰村的司馬庫斯。「沒想過台灣有這麼像瑞士的地方！」

圖／司馬庫斯有媲美瑞士的自然環境。

雪山山脈高聳綿延，原始而優美的林相，翠綠到發亮的桂竹，這個泰雅族人百年傳承之地，被外界封為「上帝的部落」。

1991年，這裡發現台灣第二大及第三大的神木巨木群，吸引遊客遠道而來，乘車3、4小時也在所不惜；想親炙20人手牽手才能環抱的「大老爺」千年紅檜，還要再走3個鐘頭。

令賴麗莉訝異的是，原住民提供服務的過程中，都不會看到愁眉苦臉，主因是部落從2004年施行全台獨有的「合作共生」制度。

更多政策解析、城市發展，請訂閱《城市學》不定期專題企劃！

2019年，司馬庫斯總收入約5000萬元，九成來自觀光，由61位支薪的族人共同經營民宿及餐廳，輪流擔任服務旅客、導覽解說的工作。

「司馬庫斯共同經營行」保障每個人的工作機會，也有發表意見的機會與權利，不分工作級別、能力和性別，月薪都是2萬元，也沒有上司員工之別，非常強調平等。

不僅如此，這裡還有全人照護的福利政策，從搖籃到墳墓照顧得無微不至。61歲的頭目馬賽．蘇隆指出，族人通力完成工作，也一起分享成果，就跟祖先共享共榮的精神一樣。

台灣原住民16族、800多個部落，「天劫」是缺乏工作機會、人口流失，充斥酗酒、性侵等「暗黑」，也是經營地方創生的挑戰。

反觀司馬庫斯，十多年前便超前部署。前任部落總幹事優繞．以將表示，推動合作共生的目的是把族人再找回來，把年輕人留下來。如今人口從2004年的143人，成長至200人。

合作共生制度如此成功，許多團體都曾來取經。「先決條件是土地共有，」部落文化教育部長拉互依．倚岕強調，這是最困難的一點。

圖／國旅大爆發，卻讓司馬庫斯成為受災戶。

最初，為了不要因搶生意而爭執，8戶人家帶頭簽下土地共同使用契約。這也需要無私和不計較的精神，信仰更起了極大作用。「若有吵架，或沒辦法達成共識，就是我的工作了，」牧師蔡成功常以《聖經》故事化解紛爭。

然而，2020年爆發的新冠疫情，也衝擊到司馬庫斯，並非遊客變少；而是人太多了。

第一波「報復性」旅遊潮，出現在228假期到櫻花盛開時，原本進部落16公里的路程，塞了整整3小時。當時交警出動管制，內灣廣播道路封閉，請遊客回頭。很多人卻罵：「憑什麼擋？」還有人為避開管制，在半夜開車進來，吵得族人不得安寧。

圖／位於深山的部落秘境，何時能恢復過往的安寧？

部落觀光部長冉奧．倚岕稱那段期間為「櫻花亂」，單日逾4000人湧入部落，多是當日來回、沒訂住宿的過路客。環境承載量不堪負荷，廁所又髒又亂，垃圾常丟在森林，「其中3000人會後悔來司馬庫斯。」

「每個地方能負載的量都是有限的，」擁有多年旅遊產品操作經驗的賴麗莉感嘆，再怎麼熱門的景點，都必須適當管控流量。

在無法出國前，國旅熱大爆發引起的諸多後遺症，該如何療癒？

關鍵字：旅遊、北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