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次造訪猴硐的我,第一印象不是貓村,而是猴硐的礦工、礦場與文文化歷史。猴硐與煤礦相關的發展景點,包括鐵路、拱橋、選煤場、浴場等,許多遺留至今的地景業已傾頹,但也有一些留存下來,或多或少受到修建改造,值得一探。
煤礦業大概是世界致死率最高的產業。計至1994年,6、7萬名礦工中,一共有6554名礦工犧牲。
1963年以後,更規定女生不能下坑,因為常是雙親一起到礦場工作,怕出了意外,家裡沒有人能繼續照顧。
下去工作的時候,大家不見得會開心,因為不見得出得來,工作風險很高。
東亞煤礦產業通常是在地底下的,不像歐美國家的露天採礦。
台灣的話,主要在地下3、400公尺人工挖礦(礦車、捲揚機),那裡沒有光,環境潮濕。
由於每下降100公尺會上升3度,因此溫度可能達4、50度的高溫,這也是為什麼留下來的照片中,許多礦工幾乎沒有著衣在工作。
猴硐的煤層十分稀薄,30公分的薄煤層,其實很難挖掘。
為我們介紹的礦工提到:當時能源危機時,希望德國機師來教怎麼採薄層的煤,但其實連在德國,都不開採薄層煤的。因為煤層很薄,有時甚至要徒手、蹲著、躺著挖掘,時常得維持這樣的姿勢工作6、7個小時,沒辦法挺直身體。
不僅如此,鑿岩孔的人還易得矽肺症,因為坑道開挖前,不僅要鑿岩挖孔,還必須使用炸藥爆破,過程中石灰粉塵飛揚,大量都被吸入肺部。而金礦工,則更容易得塵肺症,這些都是好發於礦工的疾病。
圖/高中生看世界筆者攝影。方格子提供。
儘管他們會確實發放口罩,一句俗語也提到「不戴晚點死,現在戴現在死」但頂著4、50度的高溫,在不通風的環境裡長時間勞動,戴口罩工作的煎熬,又該怎麼辦呢?
在裡頭,自然界許多生物,跟他們是命運共同體。
好比固定在礦坑內的相思木,它對台灣煤礦非常重要,因為相思木的韌性很強,支撐在隧道內不會馬上斷掉,所以當其有聲音響起,礦工必須快點逃,等走道固定以後,才能用鋼鐵支撐。
又礦坑內的老鼠、昆蟲,也是最佳夥伴。礦工們都會記得留食物給牠們吃,並適時觀察牠們的反應,因為老鼠昆蟲的一舉一動,都可能透露即將發生的事,因此許多礦工會說「你要救人,也會被人家救」,畢竟在礦坑內,生死懸命的瞬間實在太多太多。
「入坑死一個,不入坑死全家」空間對死亡的壓迫,無形且無所不在,礦場生活常見的俗語,一字一句成為他們艱辛工作的寫照,然而生計與生命,如何取捨呢?
圖/猴硐礦工文史館。高中生看世界筆者攝影。方格子提供。
筆者很感動也很敬佩「點燈煤鄉人」團隊做了這些努力。
台灣的礦業逐漸沒落後,許多礦工的一技之長無處發揮,轉而去開鑿雪隧、捷運等。
他們是最前線的人,為我們後輩的「奇蹟」與日常,打了一場無聲的經濟戰。
他們值得敬佩與掌聲,更重要的是,值得我們好好銘記、傳諸後世。
礦工伯伯後來提到,講出這些故事、說出礦工工作的辛苦歷程,不是要大家同情,而是要大家知道,台灣的經濟發展史中,有這麼一段,不要忘記了。
這是個再不注意就會凋零的產業,他們有豐富的地景、記憶、歷史,熱情的礦工一做幾十年的也有,非常驚人。
圖/猴硐礦工文史館的展品。高中生看世界筆者攝影。方格子提供。
2010年猴硐煤礦博物園區建立,政府復原願景館、整煤場、烘沙室等,但其實很多內容和復原狀況,政府並沒有跟礦工詢問,政府的角色和礦工是有距離的。
也因此,許多礦工們用自己力量興建出礦工文史館,記錄下以前的那段時光。
可行的話,下次拜訪猴硐,別忘了親身感受和走訪與煤礦發展相關的地景,體會更多這空間的歷史與文化。試著讓起初沒有概念和無法想像的事情具象化。有相遇才會有後面的開始。
本文透過「方格子直送」計劃合作轉載,作者高中生看世界,責任編輯卓芸亦,核稿編輯周永秦,原文《貓村以外的猴硐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