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個哀傷的一天。
通常宣布破產場合,口出惡言、打起來都有可能,然而,廖惠慶說,員工卻都是靜靜流淚,大家敬重姜阿新,不捨這樣的結局「有債權人還說不要利息,再給我們時間周轉」但廖運潘評估茶葉市場前途黯淡,已無力可回天,姜家被迫搬離,另尋出路。
儘管姜家仍會回鄉祭祖,但每回經過洋樓,只能感受「最遙遠的距離」酸楚。
大家庭落難地擠進台北的小小租屋處,不過廖惠慶說「阿公絕口不提往事,他不會講以前豐功偉業」不時也有老員工老朋友來訪,足見他仍受愛戴。
母親則放下千金小姐身段,很有危機感的立刻教車繡、賣桶裝瓦斯補貼家用。
圖/池孟諭攝。
父親卻耿耿於懷過去,廖運潘寫下9本家族回憶錄,當撰寫到扛起重擔的那幾年,一度悲痛到停筆,直到兒女們將洋樓贖回,才認為遺憾彌補,而有動力完成,並濃縮成一本《茶金歲月》。
午夜夢迴,廖惠慶滿是兒時場景,她還因為想念老家的石牆,買下有著同樣唭哩岸石牆的房子,一解鄉愁。
買回阿公房子,找回祖孫世代記憶
姜家後代始終未放棄洋樓,1995年,洋樓被同鄉新纖董事長吳東昇承租,成立金廣福文教基金會維運。
直到2012年,聽聞合庫有意拍賣洋樓時,廖惠慶跟六妹姜惠琳(從母姓,現為美商如新NU SKIN亞洲區總裁)本想悄悄投標,豈料父親斥責,做人要光明磊落,何況吳東昇先生守護洋樓有恩。
兩姊妹硬著頭皮向吳東昇請求,廖惠慶寫了一封長信,還附上兒時照片、父母結婚照,慶幸吳東昇馬上慷慨表示,樂見後人取回洋樓,展現成人之美。
於是六姊弟籌資贖回。失落半世紀,洋樓再次回到姜家懷抱,造就屋主後代買回古蹟建物的佳話「感恩吳先生抬愛成全,若非如此,我們無法『回家』。」
圖/池孟諭攝。
他們成立姜阿新教育基金會營運,並經2年大刀闊斧整修,再開放參觀,如修復白蟻蟲蛀、漏水殘破處,為了還原,光是地板要修復到跟過去一樣的顏色,就人工調色11次。
家具也跟著回家了。
長孫姜蒂玉移民時,以為將一去不返,於是帶走阿公八腳床及祖母的梳妝台做紀念,沒想到買回洋樓,就將老家具飄洋過海置於原處,連掛床上驅蚊的拂塵,也忠實保留。
宛如祖先保佑,很多文物神奇歸來。
圖/池孟諭攝。
友人致贈1995年,在洋樓玄關垃圾堆中發現的永光紅茶綠色茶罐,讓基金會得以復刻為洋樓的伴手禮;還有善心人士無償歸還,昔時從洋樓拆下的8片拉門。
因為洋樓買回,親人能更常聚首,凝聚家族情感,更重要的是「我們希望恢復祖父的名聲,延續家族榮光,也讓父親如釋重負」姜惠琳說。
2018年洋樓重啟大門,家人也輪流身兼志工「遊客稱讚導覽很特別,因為都是自己人,解說別有感情」廖惠慶說。
圖/姜阿新三孫女、現為姜阿新教育基金會董事廖惠慶。池孟諭攝。
洋樓也有助於北埔觀光與地方發展「北埔是美麗的山城,若長久穩健經營,就能興旺當地了」姜惠琳期許。
「終於散去了,北埔洋樓的陰霾,秋日天高爽」(天高し 北埔洋楼 雨後の晴れ),廖運潘所作俳句,道盡家族榮華跌宕,猶如人生,終有雨過天晴的時刻。
新竹北埔|姜阿新洋樓
開放時間:10:30~12:00、13:00~17:00(週六至周日)
古蹟地址:新竹縣北埔鄉北埔街10號
欲知最新詳情資訊,請見粉專「新竹縣定古蹟-姜阿新洋樓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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