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審判炭治郎的柱合會議中,12柱之上,仍有主公的存在,但主公依然必須以投票和遊說的方式,來決定如何處置炭治郎。
反觀由鬼舞辻無慘所統治的12鬼月,會議時則是完全的高壓,幾乎可以說是逆我者死。
也就是說,鬼殺隊對炭治郎的審判,儘管爭執不斷,卻呈現出民主社會的常態。
相較之下,那些將民主稱之為民粹的,往往都只是在覺得,自己的想法比別人高明而已,甚至因而沒有察覺到,自己的想法是被誰灌輸,或自己的選擇,是否出於自主這些更根本的問題。
炭治郎的信念:並非所有鬼都邪惡,因為鬼全是人變的
而炭治郎之所以會被鬼殺隊內部審判,正是因為自己的妹妹變成了鬼,而他卻堅持要尋找將妹妹變回人的辦法。
對他而言,不只是妹妹,而是所有鬼既然都是人變成的,因此未必全是邪惡的,這想法甚至讓蝶柱回想起,姐姐直到死前,都還抱持人鬼和平相處的願望。
這似乎是日本漫畫以至於人類,常見的一種歸因思維。
金田一在每次破解誰是犯人時,通常也都會留給反派一段自我反駁的時間;雖然這讓我們理解到,犯人通常都不是基於純粹的惡而犯案,但每次金田一破案隨之而來的,必然都是犯人的自我辯解,千遍一律的疲乏感,反而讓人覺得都只是藉口。
圖/日本動漫《鬼滅之刃》豐沛的情感令觀眾動容,圖為劇照。動畫代理商木棉花國際提供。
因此在《鬼滅之刃》中,這樣的立場更進一步地,由主角炭治郎主動提出,鬼只負責在被消滅前回憶起自己的身世;而他的立場所引來的質疑,也就成了《鬼滅之刃》主要探討的議題之一。
就戲劇節奏上而言,《鬼滅之刃》目前為止,在這環節上的問題,其實並不比《金田一少年事件簿》好到哪裡去。
再者,每次都要回溯反派的過去,難免和一般人善惡分明的價值觀有所衝突。
一再重複地探討,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洞見,難免會讓人感到不耐煩。
但更根本地去說,何謂善惡本身就是個大哉問,與其乾脆地論斷他人的一生,相較之下,曾對道德標準有過一絲疑慮,還是比較值得肯定的。
而《鬼滅之刃》要成為真正的傑作,也必然得在這問題上有真知灼見才行。
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,因為這是永恆的哲學問題;無慘雖為眾鬼之首,但他的邪惡又源自為何?炭治郎最終到底要怎麼看待無慘的存在?
哪怕《鬼滅之刃》瑕疵再多,只要這個問題的解答能夠服人,作者便是透過漫畫的創作形式,回答了人類永恆的問題。
《鬼滅之刃》無限列車的試驗:人是否願意面對自己
而作者吾峠呼世晴儘管用戲劇手法,呈現其核心關懷問題的能力並非完美,但他似乎一直刻意將這種對人性的自省,引入作品中,就連對呼吸的維持,都被刻意提及,和自我狀態的覺察,以至於能力的發揮有關。
而在劇場版「無限列車」裡,主角一行人遇到的主要敵人之一,即12鬼月中的下弦之壹魘夢,他那帶人進入不願意面對現實的夢鄉能力,其實也和自我覺察的能力有關。
當主角進入夢鄉,發現美夢和現實的差距後,唯一醒來的辦法,就是用殺鬼的方式自我了斷。這樣的破解方式,說穿了,就是一巴掌打醒自己,不要自欺欺人。
圖/日本動漫《鬼滅之刃》劇照。動畫代理商木棉花國際提供。
因此劇場版中的許多對白,之所以能打動那麼多觀眾,就是因為在這場戰鬥中,炭治郎面對魘夢能力所引起的心魔,點出唯有承認人生中的確有痛苦,但只有勇於面對的態度,才不會自欺欺人。
不得不承認,作者在此對於人要「務實」,而非隨波逐流而變得「現實」,如此細微的區別想得非常清楚,並透過戲劇手法成功地撼動人心。
當然,不是所有作品都非得文以載道不可;《鬼滅之刃》的動畫,的確也有稍嫌刻意地引進作者的核心關懷議題,因而有說教之嫌的問題。
但這樣的問題,在劇場版卻幾乎不存在。不只是豐富的聲光效果而已,劇場版的戲劇節奏,也不會因為回顧鬼過去的人生,而顯得拖沓,幾乎每一個戲劇動作,都和作者對人生的終極關懷緊密相扣。
因此《鬼滅之刃》劇場版,雖然已成為日本影史最賣座的動畫,《鬼滅之刃》是否過譽的問題,卻依然爭論不斷。
喜歡這部作品的人,背後的理由或許不盡相同,甚至對小朋友而言,也未必能明確意識到,作者可能想點明的意義之所在。
但至少單就劇場版,基於上述理由,個人是願意給予高度評價的。
也期待作者的終極關懷,在炭治郎如何看待無慘的問題上,最後能提出一番驚人的見解。
畢竟何謂善惡的問題,實則不易,可作者透過炭治郎的旅程,非常誠懇地回答出,他對這問題的看法。
也許在戲劇手法上,《鬼滅之刃》並非無懈可擊,但從到劇場版為止,作品逐漸進步的情況看來,這部作品還是非常值得期待。
本文透過「方格子直送」計劃合作轉載,作者用一部片尾的時間,原文《鬼滅之刃:也許不是最精彩,但紅了實則功德無量》僅反映作者意見,不代表本社立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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